上冻的勒拿河

我要永远活在梦里

【冬叉】异物

【标题】异物

【配对】冬兵/叉骨无差

【来源】美国队长

【梗概】你可以装作很喜欢,甚至会逐渐习惯,但你始终都记得那不属于你

【备注】我不拥有他们

【警告】片段流  散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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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朗姆洛遇到了一些口腔健康方面的问题。

 

“牙疼,然后那一块儿牙龈也跟着疼,疼了有段时间了。”

 

“你这是种植牙?”医生拿小棍戳了戳,“这牙装了多久了?”

 

“额,十几年吧,大概——十三四五年。”

 

“它的寿命到了。”医生摘下口罩,居高临下地看着朗姆洛,“而且很显然你也不怎么爱护它,你看旁边牙都蛀掉了,我的建议是取了然后重新弄。”

 

朗姆洛张着嘴躺着,被头顶都灯光弄得睁不开眼:“行吧,需要我预约么?”

 

 

 

从前,朗姆洛拥有三十颗完美无瑕的牙齿,后来,他失去了其中的几颗。这又没什么好说的,它们偶尔会被打碎,十分正常,但这次出问题的牙齿曾是朗姆洛失去过的所有牙中,最令人难忘的牙。

 

那是在遥远的、寒冷的、苏台德山区荒无人烟的某处,他被人按在地上打,在快要死掉的时候终于反败为胜,咬断了那人的喉咙。当时场面非常不堪,他满嘴都是味儿,没觉得里面少了什么东西,只是拖着残废的腿一点一点往前爬,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当时雪下得很猛,迷得人睁不开眼,这让朗姆洛怕得要死,结了满脸的冰渣,直到现在他还是对此心有余悸,一闭眼就能听见那时的自己嘶声尖叫着:“我要活!我要活!”

 

最后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风雪飘零的安全屋内,没吃没喝,发电机和无线电都是坏的,外头大雪封山。杰克告诉他他的皮粘在冬兵的铁手上了,那家伙本来想硬扯,“而我眼疾手快保住了你的好皮囊。”他非常自豪又非常疲惫地说,说着说着鼻尖儿就红了。他们的头儿是个很刻薄的人,冷冷地打断了朗姆洛跟杰克的谈话:“这次你是捡了一条命,可下次呢?当你一个人落单在沙漠或雪地里时,没人会冒着送命的下场去弄你回来。”

 

“那这次呢?头儿,这次是谁救的我?杰克吗?”

 

“你觉得他能办到?”头儿笑起来,骂了两句,朝墙角使了个眼色,“我拦得住杰克可拦不住这个。你回去该买张彩票,为了你天杀的好运气。”

 

朗姆洛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能动,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看向墙角,只见资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假人。他咽了口口水后觉得牙关一阵发麻,就好奇地伸出舌头去舔那个让他疼的地方,发现那儿什么都没了,只留下一个淌血的洞。真是狗娘养的,他想,他上午的时候还有三十颗完美无瑕的牙齿,但现在只有二十九颗了,而他拿这一点办法都没有,牙齿又不可能自己长回来,总不能为这屁大点事哭一场。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朗姆洛有崭新的牙齿了。

 

“还不错吧,我有医保。”朗姆洛龇着嘴向杰克展示他的新牙,“看起来像真的一样,但上嘴就有点挤,而且超痛。医生会先麻醉你的嘴,然后拿一根钢钉打进你的骨头里——”说着他比划了一个戳进去的动作,一脸酸爽的表情。

 

“我知道,上次你也这么说的。”杰克不为所动。

 

“上次?”

 

“就是你原来的牙掉了的那会儿,都十几年了你还是一个套路。”

 

“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损我呀,老家伙。”朗姆洛很假地笑着,“你瞧,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杰克顺着朗姆洛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资产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进虚空,整个人水淋淋的,抖得像个筛子。“我不觉得他在看你,头儿。”

 

然而朗姆洛并没有理睬他,或许他只是没有听见。他径直走向资产,粗暴地扳过他湿答答的脑袋瓜子看了两眼,露出一个不悦的臭脸命令道:“该给他找张毯子来,不能总守着他边滴水边打哆嗦,”然后就换了副嘴脸说起宝宝话,“嘿,你好呀,你好呀小士兵,瞧瞧你,多狼狈。”他在对资产说宝宝话。

 

这番诡异地打招呼方式令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而朗姆洛沉溺其中,俨然进入了某种“忘我”的状态。他甚至咧开嘴,向资产展示他的新牙。

 

“看呐小宝贝儿,一颗新牙。”

 

朗姆洛回过头甩给杰克一个露齿的笑,而杰克回敬一个呕吐的动作。

 

“你真是太没情调了,杰基(Jackie)。”朗姆洛很重地揉了揉资产的脑袋顶,就带着杰克离开了,没注意资产在他身后抬了下眼睛。

 

“差不多得了,足够我们交差啦。”

 

 

朗姆洛因为提交了虚假报告受到了严重警告。

 

他给资产测评报告每条上都填了优秀(有几个是良好,他随手填的好让这看起来更真实),因为这次时间真的有点赶,而且他也没耐心等到冬兵完全化冻然后进行一连串磨死人的测试,就大手一挥免了这档子活。事实上他是赶着去牙医那儿,因为一天下来他觉得自己这假牙做得有点大,搁嘴里老有种异物感很不舒服。他以前一直是这么干的,糊弄上司,然后翘班出去玩,结果这次玩脱了——资产没有经过测评就直接上了战场,铁胳膊半途死机没能抓稳,让他从四楼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摔了个结实。如果仅仅是这样问题倒不大,严重的是资产因此被目标察觉,让他跑了个无影无踪。后来冬兵一瘸一拐地自己回来了,问他啥都不讲,这事儿查来查去最后就查到了朗姆洛头上。

 

“我对你感到非常失望。”皮尔斯对朗姆洛说。

 

 

“我对你感到非常失望。”朗姆洛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资产,眼珠子一转又加了半句:“你的行为真是让我非常痛心啊,士兵。”

 

“嘿,士兵,这儿没别人,你可以跟我说说。”见资产没反应,朗姆洛就开始了他的鬼话连篇,“你想啊,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说吧,你是怎么让那家伙跑了的,这一点都不像你。”最后他凑得离资产非常非常近——几乎要对上他的鼻尖儿:“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棒、最棒的士兵了。”

 

“掉下去了。”

 

“啥?”

 

“没抓住,然后就掉下去了。”资产说这句话时听起来可怜得很,“觉得左手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像假的一样。”

 

“我倒是愿意拿我的真胳膊跟你换,不过到了那时要被冻起来的估计就是我。”朗姆洛笑嘻嘻地说。

 

“不喜欢这胳膊。”

 

“你可以假装你很喜欢,就像我假装很喜欢我的假牙一样,我跟所有人炫耀它就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讨厌它。假牙总归比不上真家伙,但还是比没有要好一点。”

 

于是冬兵吸了吸鼻子,下巴皱得像核桃,无不失落地垂下了眼睛:“很抱歉没能完成任务,朗姆洛。”

 

“你可以先试着在说话时加上主语,像是‘我不喜欢’,或者‘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

 

“看吧,这就对了,听上去舒服多了。至于你胳膊的事儿,习惯了就好。”朗姆洛露齿而笑,“这星期内你完不成任务我就完了,懂?皮尔斯会让我玩儿完的,这下我全指望你了,温尼(Winnie)。”

 

三天后资产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皮尔斯面前,把老头子吓得破口大骂,但他终究完成了任务,没人能用任何不成名堂的理由去指责他,但也没人会因此去夸奖他。解冻,完成任务,再次冷冻,朗姆洛在冬兵身旁摸爬滚二十多年,早已对这个流程十分的熟悉以至于能面不改色地哄骗资产坐上那台糟糕的铁椅子。他从前做这事儿时还会有负罪感,特别是听到资产撕心裂肺地尖叫的时候,这简直能让他误以为自己还有良心,一丝尚存的良心——

 

 

“后来我就习惯了,温尼,你每次洗脑时我都在,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瘫成浆糊,看你怎么尿在自己身上。”朗姆洛仰视着冬兵,咧着嘴笑得猖狂,感觉全身像在燃烧一样疼。他舔着自己的牙——牙医告诉他牙的尺寸没法儿改,大家一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现在他终于习惯了嘴里那颗烦人的假牙了,但他始终觉得当初自己就应该只留下一个淌血的洞在那儿,那个洞舔起来真是非常舒服,它是你真正拥有的东西,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牙床才是你真正拥有的东西。

 

而且资产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了,朗姆洛迷迷糊糊地想,他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像个人,而且资产狠狠地给了他血肉模糊地一巴掌,这也不怎么像是温尼会做的事。但那铁手——这是货真价实的资产的铁手,那年冬天冷得要命,自己粘在了上面差点被扯下一块皮,这怎会不是温尼?

 

“你真令我恶心,朗姆洛。”资产凶巴巴地说,看上去却是一幅快哭了的表情。

 

“无所谓了,谢谢你不计前嫌把我从下面扒出来。”

 

朗姆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群山之中,他曾在那儿侥幸逃过了死亡的追捕,苟且偷生存活至今,但现在他静静地躺在曾经的三曲翼大楼里,这是他最喜欢的楼,这是他工作过的最棒的地方,这也是他干过的最好的一份工作,这份工作提供医疗保险——但他坚信自己不会死在这个可爱的地方,尽管他有些意识涣散,伤痕累累,冷得要命,喘不过来气,但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他很有经验,他知道该怎么应付。我要活,他想着,一遍又一遍地。

 

我要活。

 

我要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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